第五章 自作自受(下) (第2/2页)
赵光义终于发现情况不对,赶紧问道:“贤侄,你是如何断定的?”
“检查死者的口腔和鼻腔就可以断定。”曾经在医院干过后勤工作的赵德昭比划着解释道:“死的大火里的人,其实差不多都不是被火烧死,而是被浓烟活活呛死,所以死者的鼻子嘴巴里面,基本上全部都是烟灰炭灰,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死前被浓烟呛过。”
“但是人如果是先死了后被火烧,那么因为死者事前已经停止了呼吸,所以不管烟雾如何浓烈,死者的鼻子和嘴巴里都几乎没有什么灰烬烟尘。这具尸体就是典型代表,说是被大火烧死,但是死者的嘴巴里干干净净,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在死了以后才被焚烧的尸体。”
赵德昭的解释还没有说完,赵光义、陈从信和姚恕等人就已经张口结舌了,之前验尸的两个仵作则是恍然大悟,赶紧重新检查尸体的鼻腔和口腔,然后一起惊叫道:“真的,嘴巴里和鼻子都非常干净,没有炭灰!”
赵光义更加无语,结果也就在这个时候,堂外突然传来了“中丞大人到”的呼喝声,再紧接着,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老大刘温叟,就引领着几名御史台官员大步走了进来,开门见山的问道:“王爷见召,不知有何赐教?”
“完了!”赵光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,在心里叫苦道:“这事该怎么办?不说实话有这么多人证,可要是说了实话,姚恕和石熙载又谁都跑不掉,难道说,本王今天自断两只左膀右臂?”
叫苦也没有用,事情到了这一步,赵光义也只好把情况对刘温叟大概说了,刘温叟听了十分惊讶,先是亲自降尊纡贵亲自检查了尸体,又向赵德昭试探着问道:“大王,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看过的那本古书记载属实。”
“当然有。”赵德昭想都不没想,直接就说道:“生一堆柴火,把一头猪先杀了扔进去,再把一头活猪捆了也扔进去烧,然后一对比嘴巴就知道有没有这回事了?”
言罢,赵德昭又随口补充了一句,说道:“对了,可以再烧一头已经被酒灌醉的猪,免得他们说死者是因为喝醉了才没有吸进去炭灰。”
看了看已经面色发白的赵光义,刘温叟眨巴眨巴了眼睛,这才说道:“二王爷,谨慎起见,老臣认为应该采用大王的办法,现场做一个验证。”
“自己挖坑埋自己啊!”一边在心里叫着苦,赵光义一边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,强作笑容道:“好,就依刘中丞,马上在堂外生火,再找三头猪来。”
熊熊烈火在开封府门外的大街上生起后,伴随着凄惨的活猪嚎叫声逐渐消失,验证的结果很快就呈报到了赵光义和刘温叟等人的面前,结果听完了仵作的报告,姚恕顿时面如死灰,只能乖乖的当场伏地主动请罪,第一当事人石熙载则是摇摇晃晃,脸上没有半点人色,魂魄仿佛已经出壳。
暗带同情的看了一眼赵光义的两名得力助手,刘温叟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:“二王爷,先把那位蒙冤的苦主放了吧,然后再另派人手,重新仔细调查此案。”
赵光义动作有些艰难的点头,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,说道:“多谢中丞指点,马上放人,还有,准备笔墨纸砚,本王要上表给皇兄请罪。”
让赵光义意外,开封府的差役并没有立即唱诺,而是由一名巡使出面,战战兢兢的回答道:“王爷恕罪,苦主已经没法放了,申时刚过没有多久,苦主就已经因为年老体衰,受不住刑,暴死在了我们开封府的门外……。”
砰的一声,一手导致这个冤案的石熙载直接摔倒在地,口中还喷出白沫,进气少出气多,当场昏死过去。赵光义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个得力助手,心道:“今天晚上,有人做梦都要笑醒了!”
…………
“哈哈哈哈哈!哈哈哈哈——!”
和赵光义预料的一样,天色刚黑时,相关消息传到了目前的当朝首辅赵普面前时,脸色已经难看了一整天的赵普顿时就是转怒为喜,放声狂笑,“报应得快!报应得快!二王爷,你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吧,今天早上你刚指使赵玭暗算本官,今天下午你的亲侄子就突然往你背后捅了一刀!当真是一报还一报,这笔买卖我们赚大了啊!”
“父亲所言极是,这次我们确实赚大了,今天咱们家里虽然被抓了十几个下人,但是和二王爷损失的石熙载、姚恕比起来,简直就是微不足道。”
长子赵承宗同样幸灾乐祸,又多少有些担心的说道:“就是不知道刘温叟会不会如实上奏,他如果故意给二王爷开脱的话,只怕我们就不那么容易乘胜追击,扩大战果了。”
“这点你就太小瞧刘温叟那条老狐狸了。”赵普冷笑说道:“这才站出来和二王做对的是本朝大王,官家的嫡长子,而且还是赢得堂堂正正,天公地道!做父亲的,不可能不喜欢这么聪明争气的儿子,刘温叟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我敢断定,刘温叟这次绝对只会给官家的嫡长子唱赞歌,而不会包庇偏袒二王爷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赵承宗一听大喜,忙又说道:“父亲,既然如此,那我们就应该趁热打铁,利用这个机会,想办法把在河南府(洛阳)当推官的二叔调回汴梁城,安插进开封府,取代姚恕和石熙载肯定要腾出来的位置!”
赵普点着头盘算,片刻后,赵普还又果断说道:“不止是要把你二叔调回来,乘着这个机会,我们还要把官家的大皇子推上去,让他站出来和二王爷斗,分担我们的压力。也顺便……。”
说到这,赵普顿了一顿,然后才意味深长的补充道:“也顺便看一看,官家这位嫡长子,究竟有没有继位的希望,值不值得我们赵家在他身上下重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