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4.借酒 (第2/2页)
“姐妹们都很好!”
不知是谁说了一句,自江南而来的姐妹虽有的依愿返回家乡,更多的,俱是无家可归之人,垠城之后,再未归家。
“阿瑗,阿瑗——”
钱瑗一口气没上来,瘫倒在地,蒙眼晕了过去。
“阿瑗!”
钱瑗合上眼眸,泪痕林挂,仍在不住念叨“爹娘,孙大娘”,若不是长久以来潜藏在心,也无需借助酒力发泄至此。
萤光叹了口气,这黑灯瞎火的,也没个车夫,总要先带回苏布吧。
“我来背她。”
“我来!”
凝萱卷起袖子,在场的皆是苏布女工,背阿瑗可不是件轻易活儿。
“我来!”
阿瑗一只手已圈上凝萱脖子,只听一清脆女音自天而降,玲珑小巧的身子已飞掠而至,萤光一看,是焦急赶来的阿陋。不由打趣道。
“阿瑗把你的酒水喝了个一滴不剩,你看要考虑考虑!”
阿陋走近,她毕竟多年习武,休说是背,即便是抱,也不在话下。她平日不苟言笑,却是最小,这些姐姐们一有机会便拿她逗趣。
“明日醒来,必得全吐出来。”
阿瑗一手拎起阿瑗,她是贪吃贪睡,然在苏布人缘却是谁也比不上,就连阿陋这么颗凉心,也能被捂热。
众人哈哈大笑。
……
阿陋背上的钱瑗不住呢喃,流了她一脯子口水,尚敏掩面偷笑。
“这惹事的,要倒霉咯!”
“要倒霉也是她自己承受……”
季祺应和道,阿陋不知又会将她的多少吃食偷来给大家分了,或是这钱瑗又要挨几下竹筷手心,那便不得而知了,总之,阿瑗在的地方,总能有无数种欢乐!正像今日的苏布。
……
卫府门外,笼火通亮,凝萱回到偏院之时,见易寒那屋孤灯如豆,昏黄在整个院落之中,今晚阿瑗之事,也是丝毫没有睡意,凝萱走到自己房门外的脚步顿住,那晚的蛇影萦绕在脑海中,心有余悸,白天还好,夜晚,总归有些余惧。于是敲响了易寒的房门。
“回来了。”
平淡无崎的口吻。凝萱进到屋中,提了提手中的酒壶,是沈堰专门许她带回来的。
“给你的。”
“多谢。”
易寒接过,回身时,凝萱却已坐下,见桌上摆着本翻了半晌表皮破旧不堪,内里却崭新如故的《孙子兵法》,先前书房中有不少古书,然她只看与针织绣工相关的,剩下的是齐列排布,从未动过。
“你在看书。”
凝萱咬了咬唇,那日她便发现,易寒喜欢取她的书来翻看。
易寒扫过那书的目光止住,微微笑了笑,像是终年不化树木中飘过的一缕浅风。
“随意看看。”
“你不睡吗?”
凝萱咬了咬唇,若他要休息,那自己便到外面去寻个处所待会儿,瞧这夜天也快亮了。
“你睡吧。”
她有些吞吐的娇俏在易寒这儿似无处可躲,易寒目光示意那张床,叫她去睡。凝萱看向他,也没动,撑住下颌缓缓道。
“易寒,变了许多。”
她就那么盯着易寒,念起的是这大半年多来的是是非非。
“从前,易寒总拒绝旁人关心,可现在,易寒真是不用了……”
凝萱忽又想起被父母抛弃的阿瑗来,易寒额上的疤显晰可见。
“若是没有那许多事,不论是阿瑗,还是易寒,都会生活的很好……”
命运作弄,这也是凝萱之觉,各人有个人的不幸。若是母亲没死,她或许已在某无人之境,尽享欢乐。易寒叹了口气,见凝萱已将那酒壶盖叩开,对他道。
“喝酒,消愁。”
易寒按下她的手,能看出她的感慨颇多,他盯着她,声音像酒一样醇厚。
“是,借酒,消愁。”
酒无法解决任何问题,它能麻醉神经,能一觉天亮,然真正的伤痛,是再好的酒水也无法抹平的。
“你没喝过?”
下意识问出口,凝萱看着易寒,是一种颇为执拗的追问,许久,只见后者轻摇了摇头。
“星寥门禁酒。”
喝酒误事,再者,亡命之徒的规矩是,喜乐哀愁都保持最清醒的状态……
凝萱止住动作,所以,自他离开星寥门,再也没喝过酒?她便不再强迫,她想学阿瑗一番,罢了。
“易寒有没有想过,等这件事结束,要做什么?”
她说的“这件事”,自然是指春贡,指“琼瑜案”,指傅府旧事,凝萱明白这事在他心中的分量,易寒活着,似正是为了这事。
男子静静听着,直至这随口一问惊雷般划过他的胸膛,抬眼间却是耳根一动,灵泽轻巧的身子破窗而入,甩在一旁,易寒拉开凝萱,将其掠到身后,一把半米多长的铁枪已击了过来,地面碎开狭长的裂缝……
“小子,又见面了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