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最怕忠义之人 (第2/2页)
官军打扫战场,左良玉部直接打死近一万人,剩下的人逃跑,跟着张献忠跑走的除了他的老营兵之外,拢共不足一万人。
张献忠将几个义子给召集过来商议。
“左良玉这是疯了吗?竟然用火炮轰我们?”
“以往他与农民军打,不上火炮的。”
“明廷给他压力了?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,却听孙可望站起来说道:“义父,情况与之前不对了,我听说明廷对山西、陕西、河南等地不再增收赋税,农民逃亡减少。”
“与以往“驱民为盗”截然相反,近些日子,我们手下的兵,逃跑回乡的不在少数。”
张献忠眯着眼看向孙可望,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义父,我以为可以依照卢鼎所言,先诈降,然后再徐徐图之。”
张献忠猛地起身,恶怒布满整张脸,额头上的那道疤跳动,“想也不要想。”
“义父,你也得考虑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……孙传庭任三遍总督,从陕西、山西、河南、蜀地朝中原压过来,中部又有左良玉追赶,各地还有乡勇、如今就连藩王也参与到了剿匪之中,义军的粮饷很难筹集。”
孙可望继续说道:“蝎子块已经没了,李自成在川北梓潼遭到官军伏击,损失惨重;我们与左良玉一战,也是损失不少,再说罗汝才、马守应、惠登相等其他几支农民军现在日子也不好过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……
到了天黑的时候,孙可望突然来找崇祯。
“先生,义父让我出去办个差事,您这边没事儿了。”
“你这是?”朱常淦已经回到自己身上。
见朱常淦不解,孙可望才低声将事情说了出来,原来张献忠想被招降了,而在这被招降之前,对于崇祯这种读书人能不杀自然是不杀了。
“其中有两块一尺多的碧玉两方、直径一寸的珍珠二枚。”孙可望拍了拍自己身后的东西,“义父说熊文灿最喜欢金银宝物,想来有这些东西,更有把握。”
朱常淦闻言,眼底一道寒光闪过。
早就听说熊文灿贪,但却没有想过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也这么贪,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抱拳,“早去早回。”
到了天色将明的时候,孙可望回来了,整个农民军一片哗然,朱常淦自然也听到了消息。
看来熊文灿已经答应了张献忠,招抚的事宜。
朱常淦翻了个身,继续睡。
虽然有所波折,终究还是走回了张献忠原来的轨道上来,也让朱常淦之前设想的一切,可以实施了。
在今天之前,他还在想,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,张献忠不大可能会被招降,要不要让四大营休整一番之后,拉过来一部分人,先把他给解决掉。
如今看来,自己多虑了。
……
翌日一早,崇祯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,气的脸色发青,“招降?怎么可能让他被招降?张献忠绝非真心投降!”
“你小声点!”襄王连忙捂他的嘴,“不要命了?”
崇祯此时的反应,如果朱常淦在当面,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。
因为前世,熊文灿向朝廷建议招抚张献忠,兵部尚书杨嗣昌担心张献忠不是真心投降,弄不好会养虎遗患。
主张要张献忠先袭杀闯将李自成和老回回马守应,才许招安,否则趁此机会“厉兵剿杀”。
朱由检听了太监刘元斌和总理熊文灿的意见,唯恐剿之不胜,错过了招抚的机会,当面批驳杨嗣昌道:“岂有他来投降,便说一味剿杀之理?”这样,在朱由检亲自主持下决定了招抚张献忠部。
崇祯却是坚持己见,“不行,必须要告知熊文灿,不能让张献忠的奸计得逞。”
此刻的他很想提笔,写一封信给熊文灿,却猛然之间愣住了。
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给他写……愣了良久,才叹了一口气,“还是等我回去,与王承恩说吧。”
……
乾清宫,朱常淦早早的从早朝回来了,有事说事,没有事,他可不愿意在朝堂上和那些文官逼逼赖赖。
而他早点下朝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四大营回来了。
自从漠南蒙古大捷,传进京师已经快十天了,如今终于到京了。
大军打了胜仗回京,对于大明来说,这是天大的事儿,当然,对于他这个皇帝而言,还有一个插曲,就是皇帝的岳丈都督同知陈二发也回来了。
永定门外,早已经沾满了百姓,两侧官员站的笔直。
巳时正点,大明四大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实现中,旌旗飘展,遮天蔽日,四大营的将士们铁甲闪烁着寒光,目光凌冽如刀,迈着有力的步伐,出现在永定门外。
鞋子走过青石地面,发出铁的轰鸣。
如此军威,让京师的百姓欢腾如火,但随即却全都失声了,因为等他们看清的时候,发现前面一个马车上赶车的人,竟然是曹化淳。
而他的额头上更是缠着一道白布,他亲自挥鞭,赶着马车,后面拉着一具尸体。
不知道谁说了一句,“向英雄致敬!”
“向英雄致敬!”
“大明万胜!”
“万胜……”
四大营的将士们声嘶力竭的齐声喊道,声音如雷鸣一般,奔出去数里,让无数百姓双眼发红,热血沸腾。
……
陈二发全家,此时也全等在永定门外,见到这一幕,不禁泪目。
陈二发的原配,死死地攥着衣角,问曹化淳,“督师,我夫君可畏战,逃跑否?”
“不曾!”
“这么说,我夫君伤在正面?而不是后背?”
曹化淳双眼发红,掷地有声地回道:“没错,都督同知正面御敌,腹部中箭,宁死不退。”
陈二发的原配闻言,使劲擦了擦自己眼中的泪水,才转头看向马车后面,“陈屠夫,老娘骂了你一辈子窝囊废,想不到临了……看走了眼!”
她早年大户人家的女儿,琴棋诗画皆有建树,因家中变故才嫁给了陈屠夫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她人嫁过来了,但却一直不曾给陈二发好脸,后来更是因为陈二发娶小妾,直接搬到了佛堂。
两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说话了。
“母亲!”
陈二发的儿子想去扶,却被女人给推开。
“我还走的动,你也别看着了,去把曹督师给换下来,咱家不是没男人了,摔盆、戴孝的事情,得由你来。”
“诶~”肥头大耳的儿子眼睛红肿,小跑着来到马车前面,“曹督师,您还是让我来送父亲最后一程吧!”